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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副八】后会有期

“可惜或庆幸,他在年少初识爱恨之际已遇见最恰到好处的人,动了十成十的真心,攒下足以温暖余生的回忆。”


*短篇,一发完结,HE

*糖归他们,bug和OOC归我。真实地被官方强行安利梁山CP的行为恶心到了,摸个鱼自我排解一下【你

都是优秀的人,浩渺人海中,自会相逢。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1.

对张日山而言,长沙保卫战是一条分界线,在那场战斗中他经历许多生离死别,也送走了很多人。

包括八爷。

两人在火车站分别。那日齐八一袭暗红长衫,深蓝围巾,副官则一身深绿军装,扣子系到最上一颗,顶住喉结。一如初见。

“后会有期。”齐八道。

张副官颔首,一抬帽檐,“八爷,您多保重。”

“你也是。”齐八客客气气回道,接着一拍他肩膀,“行了呆瓜,在外头你装就装吧,跟我这儿还拿腔拿调的?我一介书生,总不能靠嘴皮子打鬼子,就不给你们添乱喽。”

张副官笑笑,“哪儿能啊。”

目送那人上了车,火车随着鸣笛声逐渐消失在视线中,张副官脸上那点清浅笑意也尽数褪去。

如果能再见一面……

就告诉八爷自己的心意吧。

佛爷和夫人为此取笑过自己不少回,副官啊,让你打仗都没让你跟老八说实话难。

小副官憋红了一张脸,又着实说不出辩解的话,只好委委屈屈地喊,佛爷。

 

2.

他是佛爷身边最锋利的剑,最精准的枪,上阵杀敌时永远冲在前线,毫不退缩,所向披靡,却没有马革裹尸的决绝。

他想活着。

唯有活着,才能再见那人一面。

长沙保卫战结束,长沙城百废待兴,佛爷和他天天四处奔走,都忙昏了头。

满目疮痍,但硝烟散尽后,将升起一轮冉冉红日。

副官曾数次经过那个小小的算命摊子,大门紧闭,后来总算开张了,他忙不迭冲进去,里头坐的却是小满。

小满告诉他,八爷还在国外,归期未卜,不过两人偶有书信往来……

哦对了副官,小满想起什么似的,我这儿有八爷给您的信,说是等您亲自来了才能交出去。

这是齐八的小心思。

直接寄到张府上,固然副官收到的可能性大得多,却显得自己刻意了。

仿佛惦记着那呆瓜,就算跑到了地球另一头,还阴魂不散地写信骚扰缠着人家,时时提醒着“不要忘了我”似的。

真的忘了也好,齐八想着。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太危险,是死是活尚且说不准。八字没一撇的档口,就甭给那小孩儿虚无缥缈的希望了。

 

3.

齐八爷在算命摊子见过多少三教九流,岂会看不出张副官的心思。

佛爷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只会在与他闲话时偶尔提起几句,说老八呀,日山跟你玩儿的可开心了,他在别人面前都不这样。

齐八笑道,佛爷,他哪是跟我玩,分明是玩儿我呢。不敢当,不敢当。

张启山无奈地端起茶杯浅抿一口,这个老八,太精了。

话说的真真假假,让人想帮衬几句都难。

可苦了被特批听墙脚的小副官,包子脸难过地鼓着,想哭。

送走了齐八,张副官问张启山,佛爷佛爷,您觉得我还有希望么?

张启山拍拍他的肩,笑而不语。

 

后来一起去了白乔寨,没了佛爷威严的压制,副官真情流露得连齐八爷都险些招架不住。

他嘴笨,不会说话,不敢开口。但做的事情无一不昭示着,那人被他放在了心尖上。

八爷晚上睡不安稳,他起来打蚊子盖被子;八爷的那碗面条煮过了,筷子夹不起,想来口感也不怎样,他不由分说和人换了碗;八爷被白乔寨的小喽啰欺负,他装作不追究,私底下还是把那几人好一通教训。

他说,“有我在,哪儿不安全啊。”

齐八听了,心头一颤,忙不迭摆手掩饰自己的短暂失态,“去去去,我不管,反正我要睡里面!”

 

4.

张副官打开信,入目是齐八工整的瘦金体,字写得遒劲有力干净利索,字句成段,几页纸都满满的。

从天气说到房子,从洋人邻居说到生活琐碎,事无巨细,他看着信,耳旁好似也萦绕着那人的抑扬顿挫。

齐八在信的末尾写,自己手头做的事情与九门有关,极有可能需要以身试险,事毕生死如何,尚不可测。

“本来我不打算告诉你,打算直接等有结果再说。可临到头还是有点儿怕。你也知道,我这人一害怕就爱唠叨。呆瓜,你可得把自己照顾好,要是我回去找不到你小子了,或者看见你缺胳膊少腿了,你就……总之,你就给我等着吧!”

张副官不禁失笑,真是毫无威胁感的威胁。

但他会听八爷的,等下去。

 

战时的通讯速度着实令人心焦,一来一往要去一年半载都不稀奇。

春日他收到了信,绞尽脑汁地写个六七天,按信上的地址回了信。待经过漫长旅途的漂洋过海,齐八拆开信封时,已是深秋。

而小副官的信写得干巴巴,毫无文采可言。只是结尾另起一行,寥寥几字,却看得齐八红了老脸。

八爷,我想你了。

……小兔崽子真不害臊!齐八暗暗骂一句。

“八爷。”

脚步声传来,齐八清咳一声,收敛神色,摆出个老神在在的表情,“何事?”

“已经准备妥当,只等您点头。”

“那走罢。”

 

5.

齐八多久没有来信了?

张日山并非不记得,只是不愿去算。

时间失去了意义,不老的容颜让他不敢在某处停留太久,唯恐身旁的人发现端倪;亦不愿和谁成为至交,相识之人多为九门中的知情人,从同辈到后辈,从黑发人到白发人,对他的称呼也从张副官变为张会长。

年复一年,小满成了满叔,再变成耄耋老人,而张日山一踏进算命摊子,他依旧招呼一声,副官来啦。

尔后带着歉意道,没有八爷的信。

意料之中的答案。

张日山的表情也由起初的失望变为习惯,说无妨,我再坐一会儿。

口袋里备好的回信便也不必拿出,横竖都是些浪费纸的废话,回去烧了便是。

八爷,现在岳麓山成了景点,山上的路有三四条,比以前好走多了。

湘江中间的橘子洲头上多了座很大的石像,晚上隔三差五地还会放烟花,你若瞧见了,定会喜欢。

八爷,我很想你。

 

6.

此后数年,九门不复往日,协会名存实亡。

直到吴家小三爷意图不顾佛爷命令,硬闯古潼京。此举如一石掀起千层浪,沉寂许久的九门众人听闻后纷纷有所行动,各势力间暗流翻涌。

张日山问询也不得不出山,奔赴北京新月饭店坐镇大局,压一压某些小辈的嚣张气焰。

临走前的下午,他最后一次到算命摊子,关门的伙计是新招的帮工,正在关店门。见到张日山,青年点点头,张老板,您今天来晚了,满爷回去给他孙女儿过生日啦。

无妨,张日山轻描淡写地说,帮我带句话给他吧,我要去北京了。

北京……北京好啊,那可是首都!年轻人眼里流露出羡慕和向往,一路顺风啊张老板。

他浅笑,借你吉言。

 

来自齐八爷的最后一封信很短,只有三句话。没有人称、落款和日期,如同一张普通的便签条。

“呆瓜,当你看到这的时候,我已经过了最难熬的生死关。”

“如果活了下来,我应该在回国的路上。”

“如果一年内我未能出现,就忘了我。”

张日山转身离去,披满肩暮色,再也没有回头。

 

7.

初秋的北京已然有了凉意,新月饭店依旧如百年前般富丽堂皇。初次来时虽然进的窘迫,但有二爷佛爷八爷的喧嚷,如今体面了,却是孤身一人,世间总有难全事。

九门协会、黎簇、苏万和杨好、汪家人、解雨臣……

他布下一盘棋,所有人都是棋子,按着或明或暗的指引走向既定的轨道。他动用的能够使用的所有关系和力量,为应下那句奉佛爷之命守护古潼京的承诺。

佛爷的吩咐,他不问缘由,万死不辞。

可每每思及佛爷,张日山总是不可避免地想到另一个人,想到他们在长沙火车站的初遇与分别,想到出生入死的日子,想到那些已经付之一炬的信。

想到那人说,忘了我。

 

时至今日,张日山终于懂了齐八的用心。那人到底是盼着自己好的,以为他还会在漫长年岁里因缘际会,看上哪个姑娘,与之月下花前,共度良宵,恩爱白头。

可惜或庆幸,他在年少初识爱恨之际已遇见最恰到好处的人,动了十成十的真心,攒下足以温暖余生的回忆。

因此再也不会喜欢谁,也再也不必喜欢谁。

 

8.

即便在北京新月饭店,张日山也过着大隐隐于市的日子,神出鬼没,行踪诡谲。

唯一雷打不动的日常,是清晨去饭店旁边的公园慢跑或者散步。尹南风听闻后感慨,“不愧是老东西。”

因此无人知晓,张日山每次都在固定的一张长椅上坐下,掏出钱包,露出夹层里那张黑白照片。那是当年去北平时,齐八突发奇想拉着众人特意找了照相馆照的,有合影也有单人,说留个纪念。

照片上的青年一袭长衫,带着围巾,圆框眼镜架在鼻梁上,笑得狡黠。

清晨的公园和齐八一样,热闹但不聒噪,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,连表情都变得温柔。

 

这天,张日山照旧低头专注地看着,几眼又几眼,思绪不知漂到了什么地方,情不自禁地笑笑。

在他发呆时坐到长椅另一头的人却说话了,“兄弟,你看什么呢这么开心,女朋友啊?”

“男朋友。”

张日山心情很好,甚至半开玩笑地接了句话。

谁料下刻,那人竟毫无预兆地伸出手,意图夺过他的钱包!

张日山眼疾手快,反手钳住对方手腕,攻势凌厉,狠狠瞪过去,“你——”

却在看清来人时彻底愣住,停下了动作,任凭那人将钱包抢了去一探究竟。

 

9.

发现这张照片上的人正是自己时,饶是机敏如齐八爷,也一时语塞。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副官,”齐八清了清嗓子,一本正经道,“我让你忘了我,你怎么这么不听话。”

“啊?”张日山一脸茫然,“您是哪位?我们认识?”

“……”

 

“钱包里都放我照片了还装个屁啊!”

齐八把钱包往张日山身上一砸,索性也不故作严肃,“可以啊张日山,敢在你八爷面前演戏了?小表情还挺委屈?我这一通好找!去新月饭店蹲点蹲得老本儿都快吃没了,都没蹲着人!后来终于搞清楚你每天早上要到公园遛弯儿,今天我四点半就起来了,早餐都还没吃就满公园的找你,我容易么我!”

“八爷……”

张日山听完,脸上的笑意彻底收不住,“八爷别生气,是我错了,我错了。请你吃早餐好不好?”

“你当是哄三岁小孩儿呢!”

齐八恨恨道,“说啊,怎么这么不听话,让你一年内没见着人就忘了我,这都多久了。还拿我照片瞅,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。当年你还说全听八爷吩咐,结果,唉——”

他长叹一声,连连摇头。

“走。吃早餐去,我好饿。你带路吧,这个公园我昨天就没绕明白。”

 

10.

太荒唐了。

张日山尚未反应过来,怀疑自己犹在梦中。可阳光的温度、清晨的风和齐八的眉眼都过于真实,真实的程度胜过他从前做过的每一个关于齐八的梦,甚至真实到了荒谬——

这个人,这个朝思暮想了许久的、搁在心尖上的人,竟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了自己面前?

就姑且当真一次吧。

毕竟他向佛爷信誓旦旦地承诺,如果能再见一面,就告诉齐八自己的心意。

 

齐八压根儿没指望对方能回应自己的抱怨,却听张日山缓缓开口,“八爷。”

“从前您吩咐过我许多事情,我都一一照做。可唯有那句‘忘了我’,恕日山不能从命。我做不到。”

“还有……”

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,郑重其事地说,“八爷,我很想你。”

 

end


至于张日山和齐八爷重逢之后的事情……

不妨戳这里看看?→【副八】老古董(1-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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