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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苍藏#《拜君前》 九

  古风架空,将军苍×皇子藏。正剧向。


“麟钺话是重了些,杨公子消气,我代他赔个不是。”叶简不卑不亢道,“总归……他是信得过的人。若没他城破时将生死置之度外,单骑入京畿寻我救我,如今这世上早没叶简此人了。”

与都城共存亡,叶简在路途上回想,愈发觉得当真是个太草率轻断的决议。

自己那时怎会因薛麟钺生死未卜,就大乱阵脚,对生死也不管不顾了?若是对方没有死,但并不知道城破的消息,晚些到影州,他二人就当真再不得相见……

杨晚暮听罢,紧抿的嘴唇俶尔展开,嘴角绽出抹笑:“二殿下,还是你说话教人听起来舒服些。”旋即他话锋一转,“但现下你和柳将军留下,背着圣上偷偷商议政事了,这可妥当?”

程肃轻咳几声:“晚暮,适可而止。”

叶简却并未生气,神色凝重起来:“我知父皇卧病在床,却不知竟这样重。眼下只要不是父皇处理政事,大抵何种作法都会欠妥。方才你说的另有一派,愿闻其详。”

杨晚暮放柔了语调:“还有一派,系如我这般原本出身江南的氏族,以及一些乡绅权贵。按理说在朝中做官,不论家在何处,都是一样的。京畿城破,半壁江山皆沦于铁骑之下,京畿到影州一段的百姓没了庇佑,大多也不敢再住在原处了,大多数人的选择是南迁。”

“还有些向西边走,入蜀,抑或再北些,有近千人投奔了柳家。”柳云泽道。

“我倒是希望有更多人走这两条路,”杨晚暮道,“如今影州城中的人每日都在增多,地价逐渐攀升,再过些时日,便会有商贾借机屯粮炒价。若朝中再不对此限制,纵有税收万两银,到时只怕也……”

“民以食为天。”叶简附和,“这点我也考虑过。父皇怕是还未考虑到这层,叶家在江南倒是还有一处圈进一座小山头的府邸,可最好莫要动里头粮仓的粮食,我总觉得那该是实在周转不开的下下策,比如,打回去。”

一言既出,余下三人皆投之以惊诧的表情,接着不约而同地望向柳云泽。

柳云泽略微思忖:“去年一战,我在率军撤至北边边城安定下来统计时,兵力剩余最多两成。此后又跑了些人,还有百余人去了柳家,现今他们仍在,还每隔一周向东侧侦查敌情。边城兵力又同我一路南下,到京畿和御林军一道守城,再保护百姓和朝臣南迁。”

“三载内不可再战——满朝文武、江南百姓皆如此认为。”程肃忽道。

叶简一愣,与柳云泽对视,后者眨了眨眼:“先生所言甚是。这也是我接下来想说的,军队将士也该歇息些时候。”

三人又就方才所言每点拆开揉碎了说,杨晚暮对于江南情况倒背如流,而北方军情和朝中武力柳云泽也知道的七七八八,程肃每日上朝,有时还与圣上、皇太孙议政,叶简则将自己几日休整时所思一一提出,再根据时事而改,不觉间日已西斜。

“二殿下,现下你对于日后该做什么,可有些打算了?”听了三个年轻人你来我往,程肃脸上表情轻松些许,看叶简的眼神里还透出几分赞许。

叶简点点头,“多谢先生。”

他看向杨晚暮,问道:“杨公子,那我便等着在科举春试的名单找你了。不知公子住在何处?改日我自登门拜访。今天时候不早,就到这里罢。”

拜别杨晚暮后,柳云泽也叶简行礼:“二殿下,你……早些回去。”

他想说的话,叶简又怎会不考虑?一句“和薛将军好好说说”被咽回肚中,多余的可笑。

叶简浅笑:“我会和麟钺说清楚的,他毕竟也是惦记我。”

柳云泽也不再多言,背影融进傍晚的风里。

结果叶简还未到宫中,半路便被宫内侍从截下,说是圣上请见。他忙不迭跟过去,却被带到御书房塞了好几封折子,翻开一看,又不过是些与下午所谈无关痛痒的小事。

叶简叹了口气,明白父皇为有意试探,纵然再归心似箭,也只得耐心地批阅起来。

另侧,薛麟钺独自一人回到宫中,让冷风吹了一路,这才能静下心想着方才的事情。

平心而论,杨晚暮虽说话时冲了些,所言句句都在理,且都是他一知半解,多说便是指手画脚的事。叶简总不能太偏袒他,失了公允。

再者就眼下局面来看,杨晚暮与先生所担忧的,真真乃火烧眉毛的急事。他一路如何艰难早就是过去,如今人回来了,二殿下也安然无恙,又何必再多对这些做计较?反而还显得小肚鸡肠。

薛麟钺笑骂自己两句,抄起刀盾在院内将云城盾与陌刀之法都痛快练习一遍,直到酣畅淋漓,夜色四合才罢休。

侍从点上烛火,叶简还未归。

他又去洗了个澡,裹了条浴巾在胯间出来时夜色更深,这才有人来报说二殿下带话,今夜在御书房,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殿内,只留盏灯照路足矣。

薛麟钺于是睡下,一夜无梦。

叶简是第二日午后才回来的。

青年面上难掩倦色,下眼睑覆层淡淡的乌青,一看就是前夜没休息好,眼睛都要睁不开。

他对薛麟钺直截了当道:“我困。”

薛麟钺:“……?”

“脑子不好使,睡醒再说。”

叶简言罢就绕过人匆匆往房子里走,待薛麟钺走进去后,见对方连外衣都没脱,就一头栽倒在床上,已然闭着眼睛睡得正香。一双靴子胡乱地踹在床边,被子也胡乱扯了个角裹住肚子。

他无奈地笑着摇摇头,给二殿下摆好靴子,也不敢帮他脱衣服,怕扰了青年。只解开叶简额后高束的马尾,让鸦色长发如瀑散开,免得辫子在转身时硌着。

窗外日正中天,冬日的暖阳洒了一室金黄。

薛麟钺坐在床边,看叶简的睡颜,无端的安心。他忽然发现,对方开始试着对自己卸下那些客套和拘谨,流露出那点真性情了。

几日后,圣上颁旨,道当下龙体抱恙,而太子被俘,皇太孙不过十岁,不足以商讨政务。故将朝中大事皆交由二殿下与朝臣讨论,先生在旁决议,若非争议太甚,即可决断,无需再禀告。

这对于太子派系的支持者而言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,然叶简代为处理政事了半余月,端的四平八稳,一时间让人也挑不出甚差错。

一日,即将退朝时,叶简对台下大臣道,“且慢,有一人想让你们见见。”

言罢,只见薛麟钺进入殿内,叩见叶简,“二殿下千岁。”

男人着一袭朔雪铠甲,语调不卑不亢,嘴角甚至挂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。他没由来地想,叶简被这身儒风衬得太好看了。

满朝哗然。

“怎么是他?!”

“薛将军不是在那场战役中不知所踪……这,这人又回来了?他竟然没有死?!”

“太子深陷敌营,他护驾不利,罪该万死,如今倒还有脸回朝!”

“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,依我看,薛将军是来将功补过,要率领军队打回去。”

“啧,薛家小子从来和二殿下好,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。如今二殿下当权,自然要回来巴结一番……”

底下众人的议论交织在一道,传入叶简的耳中。这是他和杨晚暮早就预料到的情况,薛麟钺迟早要上战场,再藏着掖着恐怕日后是非更多。还不如此时趁他尚且能喝止些蜚语流言。

他硬着头皮向圣上禀告过此事,本以为圣上要大发雷霆,哪知对方却只是叹了口气,也无甚表示。如此暧昧不清的态度让叶简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,但他总觉得,赶早不赶晚。

除此以外,二殿下心底还有个地方隐隐约约地不安。

胡人的使者自那次和谈未解后,除了隔三差五送来太子的亲笔书信外,再也没有什么动作。就像仅仅在提醒他们似的。

年关将至,这样的宁静的局势下,不知又翻滚着多少汹涌的浪潮,有多少阴谋在酝酿。

是夜。

薛麟钺泡在桶里沐浴,叶简在旁为他打水,洗完后薛麟钺赤条条站起跨出,身上伤痕遍布。

叶简递过毛巾,转身去收拾东西,“朝中传言,说大军内乱之事系你母亲唆使你所为。大臣们分为两派,大多人认为你未护太子殿下,自己反倒回来苟且偷生,应打入天牢或即刻问斩,小部分人认为可先关押你,改日北伐派你将功赎罪。御林军统领说看见你城破那日单枪匹马折返,奈何无人信他。”

薛麟钺听完,“你呢?”

他看向眼前的青年:“二殿下,你如何看我?”

叶简道,“我信你。”

男人皱起的眉头舒展,他披件外衣,腰带松垮地系着,走上前去,自背后伸手环住叶简的腰,将穿着破军衣的二殿下搂入怀里,下巴搁在对方的肩头。

“叶简。”薛麟钺在青年耳侧以气音道,“一直未曾说过,我很想你。”

怀中人眼睫翕动,手覆上对方的。

窗外纷纷扬扬落了些雪,岁岁年年相似,却又过了一载光阴。

叶简放松了身子任由那人揽着,长出一口气,“去年这个时候,信差说‘薛将军不知所踪’……我迄今不敢告诉任何人,那时我想,若你当真不在了,活着也无甚意思。”

薛麟钺腾出一只手与叶简十指相扣,“那在京畿,你还赶我走。”

叶简轻哂,“嗳,不说这个。”

他回头望着对方近在咫尺的眉眼,正欲靠近,忽然听外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——

“薛将军!二殿下!前线加急战报!说有一路胡人正欲渡江南下!”

是柳云泽。

叶简与薛麟钺登时双双变了脸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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